他的话没有说完。

这次布加迪在即将撞上工厂边缘的时候，没有调转车头。

它直接撞了上去。

围墙沉默地拥抱住它。

工厂开设于上个世纪，这么多年它为工厂保驾护航，已经老了，承受不住这个“年轻人”的热情。

“轰”的一声，它变成了无数的砖石与尘土，在雨水的帮助下猛烈地砸向这辆漂亮的车，在雨帘中飘起漫天尘雾。

车终于停了。

它被大块的砖石淹没，瞬间消失，只露出一点儿黑蓝色的尾部。

雨声咂咂。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没了声音。

陆嘉明奔向布加迪的步履一停，他僵在那里，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停留多久，而是更快地向被砖石淹没的地方跑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墙体接连溃败，在暴雨中一段接着一段地轰然倒下来，伴随巨大的坠落声，尘雾变成一道屏障，迷着人的眼睛。

车里的人全部下车，也都往被掩埋的布加迪的方向跑去。

宴清在听见那声响彻天际的撞车声后，转头望去，已经看不见布加迪，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的眼睛只能勉强看到陆嘉明像疯了一样跑到一处残垣边，搬起石头向外抛去，大声喊着什么。

那些跑过去的人也跟他一起做同样的动作。

……这和世界被毁灭的刹那有什么不同。

宴清心口被莫大的悲痛攫住，忽然之间，有人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

“别看了。”

他的声音穿过雨帘，稳稳地落进她耳里。

“闭上眼睛。”

“一切都会没事的。”

“相信我。”

宴清的手，握住盖着她眼睛的那只大掌。

慢慢将它放下来，她看见了秦来的脸。

雨水跌进他深深的眼眸里，映着她茫然无措与悲恸的神情。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他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

她抿了下唇，眉心拧在一起，也摇了摇头，但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就感到一阵晕眩，她闭上眼睛，身体向后仰去。

秦来神色骤变，他搂住她的腰，单手脱掉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茉茉。”他声音低低，“我带你回家。”

语随水珠滚落到地上，开出漂亮的小水花。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无视远方传来的哭喊与砖块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在雨雾中快步走出了工厂。

在门口为宴翎撑伞的男人一看到秦来出现，立即将伞柄递给宴翎，朝他跑过去。

秦来动了个嘴型，他就明白什么意思，飞快往工厂里跑，几下没了踪影。

宴翎紧紧握着手里的伞，看着姐姐在秦来怀里昏睡，雨水顺着她身上外套向下流淌。

她想过去为她撑伞，但顾及秦来在那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好收了雨伞，低头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一辆车开出来，秦来抱着宴清上了车。

宴翎还低着头站在一边不动，直到有人走到她跟前，将她手里的伞拿过去打开，撑在她头顶，声音冷沉，“走吧，秦先生要你跟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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